曹大铁巧收《列女传》
时间：2014-10-17 10:36:04 来源：
有常熟末代藏书家之称的曹大铁，在其《梓人韵语》中常记载亲历的藏书故事。我读该书，觉得这类故事饶有趣味，发愿把其中的蟫林故事辑录整理，或重写一过，但迁延至今，一直未能遂愿。今天姑且写一篇，也算心理上的还愿吧。
1954年春，张子安携来明黄省曾本《绣像列女传》残本一册。曹大铁一看，该书大有来历，原来是陈揆稽瑞楼藏本。
陈揆是乾嘉年间常熟人，著名藏书家，以藏有宋代《稽瑞》孤本而闻名。他于道光初去世，书籍随后陆续散出，这本《绣像列女传》正是稽瑞楼中之物。
然而，曹大铁细审该书装帧，又有了新的发现，原来《绣像列女传》虽是残本，其装帧却非同一般，以藏书家的锐利眼光，感觉到此书还有更大的来头。原来，曹大铁发现，这书的装帧完全同于黄荛圃士礼居故物。
曹大铁心头一喜，随即托人到各处访寻：既然有残本一册，或许其他各册“正在等待团聚的机会”。果然，不到一个月，书贾们闻悉，纷纷上门，这套明刻黄省曾本《绣像列女传》就凑成了完帙。
书虽完璧，疑问却没有得到解决。这书后面有题跋一则，看看字迹，读读跋文，无疑都像是黄荛圃的手笔，不过题跋的最后，却没有署名，而是一方残缺。看来这里的署名被人有意挖去了。
这就非常奇怪，黄荛圃的名字可以为古书增价，人家作假伪造还来不及，为什么这里偏偏留下空白呢？
曹大铁想不明白原因，但觉得可以再请出张子安，让他替自己访访这失落的署名。他当即作了《清平乐·简书张子安》一词：
流传缃帙，家数装潢识，百宋一廛尝进陟，短简残篇揆测。 果然题记荛翁，恨遗姓氏无踪，千祈追访散佚，名厨报享从丰。
这是悬赏，也是许诺，只要找到荛圃的署名，他将请他吃饭。
张子安领命而去，他很有把握，只要直接去找那散出该书的人家，问问他们是否把题跋上的署名挖去？如果有的话，请找出来给他就好。
果然，找到人家，人家略略一想，就从纸头中翻找了出来，很小的一点纸，正是“荛圃”两字。问他们为什么要挖去，人家有点羞惭，说这“荛圃”可能是自己的那位先辈的别号，书散出了，不希望别人知道是自己“败家”卖了祖宗的书，所以挖去。
有很多这种情况，旧家总是以藏书散出为耻，怎么办？不是把题赠的人名涂抹掉，就是干脆撕掉这页，卖得也良心安稳。散是必须的，家里再没有人读或者喜欢这些劳什子，也没地方放，放也还是饱蠹鱼，换钱是最好的选择。
这一家把荛圃当作自己的先辈，却不料有这个号，书会增价多多，现在知道这荛圃不过是苏州那个藏书家的号，与自家先辈无关，心头释然，拿去好了，谢也不必。
张子安拿着这一方小纸片到曹大铁处报命，曹大铁不禁狂喜，不但印证了自己的判断，而且这书终于完好无损地到了自己手中，不能食言：
我请客，我请客。
两人把臂来到山景园，醉饱一顿。这天是1954年阴历三月初八。
书的聚散都是缘，哪怕得而复失，留下这样一个故事，本身就是佳话。
1954年春，张子安携来明黄省曾本《绣像列女传》残本一册。曹大铁一看，该书大有来历，原来是陈揆稽瑞楼藏本。
陈揆是乾嘉年间常熟人，著名藏书家，以藏有宋代《稽瑞》孤本而闻名。他于道光初去世，书籍随后陆续散出，这本《绣像列女传》正是稽瑞楼中之物。
然而，曹大铁细审该书装帧，又有了新的发现，原来《绣像列女传》虽是残本，其装帧却非同一般，以藏书家的锐利眼光，感觉到此书还有更大的来头。原来，曹大铁发现，这书的装帧完全同于黄荛圃士礼居故物。
曹大铁心头一喜，随即托人到各处访寻：既然有残本一册，或许其他各册“正在等待团聚的机会”。果然，不到一个月，书贾们闻悉，纷纷上门，这套明刻黄省曾本《绣像列女传》就凑成了完帙。
书虽完璧，疑问却没有得到解决。这书后面有题跋一则，看看字迹，读读跋文，无疑都像是黄荛圃的手笔，不过题跋的最后，却没有署名，而是一方残缺。看来这里的署名被人有意挖去了。
这就非常奇怪，黄荛圃的名字可以为古书增价，人家作假伪造还来不及，为什么这里偏偏留下空白呢？
曹大铁想不明白原因，但觉得可以再请出张子安，让他替自己访访这失落的署名。他当即作了《清平乐·简书张子安》一词：
流传缃帙，家数装潢识，百宋一廛尝进陟，短简残篇揆测。 果然题记荛翁，恨遗姓氏无踪，千祈追访散佚，名厨报享从丰。
这是悬赏，也是许诺，只要找到荛圃的署名，他将请他吃饭。
张子安领命而去，他很有把握，只要直接去找那散出该书的人家，问问他们是否把题跋上的署名挖去？如果有的话，请找出来给他就好。
果然，找到人家，人家略略一想，就从纸头中翻找了出来，很小的一点纸，正是“荛圃”两字。问他们为什么要挖去，人家有点羞惭，说这“荛圃”可能是自己的那位先辈的别号，书散出了，不希望别人知道是自己“败家”卖了祖宗的书，所以挖去。
有很多这种情况，旧家总是以藏书散出为耻，怎么办？不是把题赠的人名涂抹掉，就是干脆撕掉这页，卖得也良心安稳。散是必须的，家里再没有人读或者喜欢这些劳什子，也没地方放，放也还是饱蠹鱼，换钱是最好的选择。
这一家把荛圃当作自己的先辈，却不料有这个号，书会增价多多，现在知道这荛圃不过是苏州那个藏书家的号，与自家先辈无关，心头释然，拿去好了，谢也不必。
张子安拿着这一方小纸片到曹大铁处报命，曹大铁不禁狂喜，不但印证了自己的判断，而且这书终于完好无损地到了自己手中，不能食言：
我请客，我请客。
两人把臂来到山景园，醉饱一顿。这天是1954年阴历三月初八。
书的聚散都是缘，哪怕得而复失，留下这样一个故事，本身就是佳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