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载：《纪念曹大铁先生诞辰一百周年》系列之六十八 
曹大铁先生诗词节选（四十四）

摸魚兒

悼亡
 
倚層樓、缃簾晨卷、游絲猶纏飛絮△單衣試着無寒意、信是好春歸去△閑眺處△正一片夕陽芳草平蕪路△驚心節序△任酒冷香銷、鶯啼燕語、風細颭紅雨△三生約、往事如烟堪數△祗奈釵鈿無據△黄塵滿撲靈襯幕、蕭颯鼓缶思緒△臨綉户△空凝覷、小園裠帶無人主△宅邊水滸△但巢燕泥新，賣花聲舊、隔巷惱輕度△
 
摸魚兒
紀夢
 
似歸來、天涯倦客、門前錦纜初繫△芍欄曲沼依然好、綉谷琴堂清麗△春秋既△閑信步、寒庭香冷侵衣袂△前時况味△喜案上缃囊、屏間毫素、脱驂人千里△層樓上，驀地鳴條聲起△雷鞭電檄交肆△瓦飄堵裂楝梁折、宅泛鲸濤浪里△凝神際△端不識、西窗聯語分明記△須臾景替△但罏火芸房，游魂形體△粘着南柯濟△
丙申臘月廿六日到家，計自客歲歲初北行，天涯旅食，寒暑兩更，歸來居室無人，塵封竃冷。大除夕，訂山景園名廚，循例祀先，並邀族人共飯。飯畢，人去，獨自登樓，出亡友徐君密手抄本，賦「千秋歲」詞書之。時將午夜，倦甚，和衣倒卧昏昏入夢，夢中余自外歸，小步園庭，覽賞花木，旋入西室，見壁上懸有陸儼山書自度曲，又吳梅邨書贈王石谷北遊詩各一卷，凡兩鏡屏，余默語曰：「此二幅，昔年張葱玉屢欲贈余者，不知何時送來。」繼入東室，見案上陳列「鐵網珊瑚」兩函，兩楠木盒，一爲譚和庵所襲朱存理稿本，爲余積年欲得之本，一爲余舊襲另一明人精鈔本，因又默語曰：「此必譚和庵許易於余，抑或借余校勘者。」時山光水色掩映几窗，顧而樂之，旋登樓入中室，甫着座，忽聞狂飆頓作，驟雨繼至，壁間所懸王福厂先生書「菱花館」篆額，暨先父母遺像，大千夫子玉照，堕地有聲，余急奔出走入西樓，見壁懸一楹聯，語作「危樓一角千秋業，絶世才華末路人」款作「大鐵詞人千古，淮南劉骧奉輓」余不識斯人，何來斯聯，大奇之，正凝思際，舉室搖蕩，杗棟齊飛、環堵盡倒，樓板自墜，余駐足樓愣，左右奔馳，一如卡通畫片中所見者。俯視園庭，則波濤汹涌，一片汪洋，處斯景象，自分必死。不意一轉瞬間，雨過風息，景物依然，向之駐足樓愣者，又平步地毯上矣，繼思所見楹聯稱「千古」，稱「奉輓」者是余已離人間，然則何以尚在舊居耶，忽念子女親友，從兹永訣，不禁飲泣，且泣且行，扶壁入中樓，則燈下所作「千秋歲」詞稿尚在案上，爐炭尚熱，回顧西樓門啓處、見余軀體正倒卧床中，案上時鐘，正指一點三刻，余又自語曰「人言夢中魂魄外游，是則余或猶未死尚在夢中耶，設余游魂歸體，或即覺醒，何妨試之」，言罷即行，行近床前，疾如磁引，遂即夢斷，瞻望時許，正與夢合，爐火尚熊熊也。噫，黄粱未熟，榮辱隨身，除夜方長，憂喜過眼，夢中逐夢，詩里尋詩，握筆譜詞，詞終又記，時丁酉元旦也。
 
千秋歲
「寒庭圖」追輓吳琹木先生
 
殘篇斷紙△葉葉傷心事△硯席散、流光逝△杖虚虞麓野、楓落吳江樹△遺物在、素紈一策岑苔契。畫史鷄林器△詩老銀鈎秘△冥路闊、寒燈細△丹青聲譽富、文藻江山麗△天不語△悠悠掛劍情無已△
辛卯冬，琴翁以其鄉人楊千里詩老書扇屬畫，一行去鄉，未及報命，而翁即坦化。歸里日，檢得前箑，作圖並賦，以璧其龔夫人。
 
千秋歲
悼徐君密
 
司空别館△初識盧綸面△兵車渡、鄉關亂△江山搖落後、故舊飄零遠△重相見、晦明共我披圖卷△刻燭天機煥△絶妙清湘管△正好、春何短△小園高宴罷，逸響行雲斷△青囊展△凄涼如在芸窗畔△
君密名邃，印士子，君高弟，楊無恙妻弟，抗戰初見于無恙滬寓，解放後，時過我家，爲余鈔「明虞邑采芹錄」稿本，是錄共一百六十四頁，怪異者"祗末一頁未竟，因補足之，賦此悼辭，書於卷末，存契友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