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载:《纪念曹大铁先生诞辰一百周年》系列之二十五

曹大铁先生诗词节选（九）
《贺新郎》词系列四

賀新郎
三過鷗湘館謁　大千師座不遇坐雨賦此解呈誨並璧尊著
夫子何爲者△數春來、塵封講席、遨游林下△不世丹青名盛患、豹隱鴻冥息駕△因竊比長安蓮社△放筆請圖地獄變、令衆生腋汗毛聳怕△彰善業、贊仁化△     虎頭三絶才痴畫△示新篇、清虚秀發、格高陶謝△晝寢宰予無賴甚、卻教陋儒正雅△那得免文場訕駡△布鼓雷門貽笑耳、躍天池、端的呼天馬△瑤館靜、委心寫。
 
賀新郎
失眠漫賦達旦示葱玉
遊倦歸田里△正九區、天翻地覆、流昏漲腻△撇卻采山烹海業、偃卧林泉不起△但寓目、青箱圖史△教我佯狂聲色近、覺後先、偕隱爲同志△人朦瞳、莫知旨△     夢迴細味滄洲意△每清談、阿瑛懶瓚、當年思致△避地依然高軒過、惹得鶴愁猿悸△應省識入山微邃△寒雨連江風不定、看天時、難得佳哉氣△推枕坐、會心記△
 
賀新郎
湖莊帆影堂中夢迴有
有負林泉約△抗素衣、緇塵海上、十年爲客△勉爾遁思云未晚、燕處圖書耽樂△更難得嬋娟身託△尚父輕波疑震澤、喜長吟、西子西湖若△還疑似、濟川洛△     故山勝概饒林壑△愛祖居、郊原芳甸、雨暝烟漠△陶唱漁歌傳遠近、掩映飛帆簾幕△時野望、蒼穹寥廓△習習薰風搖竹影、顧靈妃、啓齒新詞索△游仙夢、畫堂落△
 
 
賀新郎
壯丁詞
羽檄傳鄉國△道川原、强徒造反、隳城陷邑△募集青丁務戡亂、旁午軍書嚴急△也容許、輸將折役△典屋賣犁齊足數、縱傾家猶幸蠲金革△罹劇變、暗抽泣△ 一貧如洗計安出△戴頭顱、縣前聽候、點卯效職△弟妹牽衣鄰閭泣、頓足爺娘躓踣△認一路、泪痕沾濕△幾見人還征戰地、聽生離死别聲悲惻△淮海岸、行登陟△
評語　右作胎息迦陵《縴夫詞》一目了然。顧縴夫一義，爲文而作；壯丁二義，爲事而作，文采不敵，沈鬱過之。至沿襲少陵處，概括生動，非戰之思，蘊藉甚深，可喜可貴。 寄庵
 
賀新郎
斥白蕉代簡
白也迂儒耳△自疏虞、罔加檢點、責人非禮△片楮修長從頂瀉、彷佛梨園狀遞△誠千載郵書寡擬△回執分明符信在、豈公私串詐圖謀爾△休放誕、是歸是△ 上林春色詩翁制△尠留傳、吉光片羽、故人珍秘△要我題詞遲不報、介乞珠璣前繫△難道有、鬼魔遷徙△等似明妃出塞日、惜娟娟、影落胡沙裏△情憤懣、語粗鄙△
同邑吳公有楊丈雲史畫梅立軸，屬余題詞，因介雲間白蕉先題，詩書潤筆照付，由天吉樓扇莊付郵寄出，回執俱在。
逾半載，囑余促之，書來云無此件，並責余甚深，詞以報之。
評語　　平生所見古今詞作夥矣，相駡詞則此第一回，聽其言也厲，而詞藻典雅，白公見之，必大笑也。
寄庵　　戊子冬日
 
賀新郎
賦汪逆精衛書獄中詞摺扇
壯語留瑤箑△想年時、擁衾書罷、涙嘶聲咽△天厭中華方與碎、奮起博浪錐鐵。誠不愧、屠龍豪杰△燕市高歌河岳震、看嫣紅姹紫争春發。驅韃虜、開新業△     神州久困强鄰劫△氣填膺、東夷薦食、同仇指髮△卿本佳人甘作賊、一樹降幡臣妾△豈不惜、黄花晚節△清正國魂寧許損、聘直詞、嚴翼誅奸黠△棺蓋定、穢難雪。
清宣統二年汪精衛謀刺攝政王載澧未遂，被逮繫刑部獄，陳璧君往探之，汪于獄中賦《賀新郎》詞促其出京，此詞刊入《雙照樓集》人所共鑒。此扇即書此詞，下接《念奴嬌》詞，題作「與冰如泛西湖」六字，下無詞句，或其不惬意而擱置者。扇爲杭州舒蓮記制桃絲竹骨，磁青紙，以朱筆書之、殆即爲陳璧君所作。
丁亥春余以大千老師近作山水仕女各一幀、益以「翁文恭公日記」「越縵堂日記」「緣督廬日記」印本三種，向金君達三易得。達三妹夫任孟雄，廣東人，母美國籍，爲汪至戚。汪任僞國府主席時，孟雄侍從左右，朝夕不離，然無僞職。抗戰勝利後，陳璧君囚押於蘇州監獄，尚有一使女侍候，即由其在外安置。達三此扇、亦從孟雄處得之。
此扇原裝一錦盒内，盒外又有一楠木盒套裝，存菱花館中。余入獄後，館中圖書文物蕩然無存。一日、忽發現此扇於族人衣篋中，楠木盒已失，而錦盒尚存，旋即舉贈老友唐大石。
 
賀新郎
送葱玉北上之任
驛館催車急△正江南、春深翠陌、明朝寒食△行向京華舒素抱、開展茂先硯筆△况雲閣簿書新立△主事奎章司校理、令蟫林藝苑從風集△推巨眼、副名實△     湖山勝處常聯席△十餘年、對床夜語、一燈永夕△金谷園蕪銅駝涙、回首芳菲銷失△賴賸有昂藏七尺△陳榻且懸期再過、奈靡鹽王事何年得△歌驪曲、壯行色△
附錄　晉京先一日菱花館書壁 張珩
少讀廉州十幅裝，菱塘秋色媚虞陽。頻年消受盡圖裏，此日留連插架旁。去國猶虧三折臂，送春自絶九迴腸。重來倘下陳蕃榻，更爲詞人賦草堂。
 
賀新郎
重瘗柳如日
抷土埋寒玉△三百年、泉臺岑寂、重罹荼毒△天意從來高難問、國破書亡相續△更豪族强奴交撲△左衽尚書非儂意、賴時人著述區清濁△明異趣、遠昭穆△     南都盛日繁華逐△過秦淮、青衫紅粉、市朝側目△正是雲間方正處、不顧青青相矚△庶不負、幅巾儒服△賭勝瀹茗存雅襲、想倩魂、還繞山堂屋△安窀穸、薦秋菊。
歲庚寅八月初，得張葱玉瞿旭初由京滬兩地來書，謂趙斐雲即將南下，來游我里，佇久不至。中秋後二日，正欲啓程赴杭州，斐雲忽過我菱花館。甫下車，即謂已與柳如是會面矣。在座花病鶴鍾承德暨余三人，咸驚其語。繼述伊於昨晚抵虞下榻旅舍，今晨由市委導游虞山，適見柳墓被盜發，骨暴無瘗。聆其語畢，悵然久之。緣錢牧齋墓在西山劍門岩下，是即拂水山莊遺址。錢柳分葬、碑題「河東君之墓」不繫姓氏。此莊已歸我家，亡弟墓在錢柳兩墓間，亡妻墓在錢墓之後，日即「耦耕堂」故處。芳鄰遭劫，不免怏怏。明發，偕老工友鄒張二君往瘞之。秋夜歸城，缺月在林，損眠赋此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