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载：《纪念曹大铁先生诞辰一百周年》系列之十一 

曹大铁先生诗词节选（五）

    曹大铁：原名鼎，字大铁(1916- 2009），别字尔九、北野，又字若木、若木翁、寂翁。斋名“双昭堂”、“菱花馆”，江苏常熟人。从杨圻先生作诗、入张善子张大千昆仲门墙习丹青、叩于右任先生学法书。主攻土木工程余绪诗词书画，均臻上乘，有声海内。年少席丰厚履裘马清狂；中年慷慨任侠目不容俗；晚岁潜心格致醉心六法。  习绘事，功力深厚下笔有神，苍浑渊穆名播中外；  善收藏，见论高绝法眼独具，所藏名物蟫林所重；   耽右椠，版本目录过目不忘，辨析精微独树一帜，  着韵语，诗词乐府波澜壮阔，纪事详实文辞典雅；  攻土木，年轻位高学有专着，演算精湛卓有大成。“五十四米高钢筋砖烟囱”创举被列为国家通用设计。间亦司古泥法治印。  柳恽之才不及其身，数者融通诸法合一，非凡人之力可逮，实天下一奇才也。并被喻为常熟末代藏书家！
 
江城子
赠陈叔通先生
先生博雅出群儒。貌清臞。语安舒。
不薄狂且。直道誉伧夫。
信口开河难为主、由也果、果而竦。
 
康熙以降画林芜。步下趋。迹凋枯。
秀出两峰、邗上抹名驹。
人道冬心三绝富、从我好、殆诗乎。
 
偶遇杨丈无恙沪寓，适见案上列金冬心罗两峰梅花袖卷各一事，展观之余，即定为赝品，丈奇窘、斥余妄断，余不服，与之争，屋间一老者起立，止丈语，并嘉余确具双眼，因为介绍始知为陈先生，此二卷即其所藏，赋此篇谢过，并记余之鲁莽也。
 
梦江南
自题戎装小照
频回首、慷慨也生愁。立马长城悲北望、铭心辽水咽南流。沉痛拂吴钩。
 
从军乐、戍角月三更。疾走衔枚军骑拥、宿营列幕阵云横。筑灶夜分羹。
 
边笳动、顾盼出风尘。锦繍文章徒饶舌、雪霜戈戟作干城。少壮几秋春。
 
望海潮
寿业师张大千先生周甲诞辰
嘉陵深浩、峨嵋雄峻、于中孕育灵光。
绛账风情、艺林声价、大风堂誉飞扬。
有幸列门墙。记胡床抑虎、演教端详。
秘籍琳琅、潇湘夜宴费平章。   
 
不辞万里投荒。寻流沙瓌宝、开拓敦煌。
地怪天擎、摩登忒体、名动异国侯王。
画史古今长。统隋唐五季、独鹤高翔。
卓立师尊、铁窗梦里晋壶觞。
 
戊戌农历四月初一日恭逢大千老师周甲诞辰，是日即余反右被逮之日，囚禁中默谱此解。
 
念奴娇
菱花馆即景有赠
一灯絮语、雁声寒、漏尽更残未息△
浪迹天涯还旧处、愁绪万千君识△
绿漪琴摧、鹔鹴裘敝、壮志从何述△
茂陵烟水、图书披倦闲适△  
 
城阴林木扶疏、垂柳池馆、粉黛娟妍色△
冷月野塘飞梦过、酬赋感甄情逸△
罗袜尘轻、黄初年远、唤起织织魄△
天涯明日、大江一水南北△
 
西江月
反右反省中书景宋钞钱杲之本「离骚」副页
争奈黄钟毁弃、欲教瓦釜雷鸣。廉贞可笑绝长缨。税驾云胡不定△
 
萧艾青青有美、芷兰奄奄无声。椒焉专佞榝充庭。一径江皋自命△
 
巫山一段云
书峨嵋金顶舍身岩纪游图
天下名山志、峨嵋仰至尊。
衰年捷足拟云奔。腰脚炫同门。
  
金顶没霄汉、悬厓志舍身。
不图接引出凡尘。要看去来人。
 
同游者山东慕凌飞、河北伏文彦二同砚，谢伯子、林常青三友，慕伏二君由接引殿至金顶，皆肩舆而上，余则捷足先登，一时若辈皆惊异之。
 
高阳台
题唐伯虎桃花庵四十自寿图自画像
放瞻风流、返真藏退、人间小谪春星。
佳话千秋、妇孺尽熟公名。
胪传不为烟霞唱、算命途、无份簪缨。
恨难禁、如浪谗言、语阱心兵。   
 
宠来誓止安贫得、看桃花庵里、梦墨亭阴。
蕙带罗巾、怡然自引清樽。
知音易世乡亲旧、结胜缘三辱丹青。
太奇情、同庚把臂、一亲吞声。
 
戊巳间余先后得唐伯虎女几山图，又兴其业师沈石田合笔分韵柳荫放棹图，丁酉岁余四十初度，适获其桃花庵四十述怀自画像、自寿图，皆真迹精品，反右反省中时一展观，缅怀身世，细味题句，不禁同叹。
 
鹧鸪天
即事
灼灼荆桃蜂蝶狂。艳阳冉冉及秋凉。
冥心野店冰盘处、弱质风鬟堪惋伤。  
 
人佻佻、子惶惶。要盟啮臂尽荒唐。
破山未破鸳鸯梦、暮雪寒云尚盼郎。
 
癸未岁阑，归自申江，投宿破山寺僧房，一日傍午，小雪中，端表妹忽枉顾，偕之出山门，至王四酒家，寒冬歇业，敲门而入，工友皆余旧知，特为炀灶调羹，一时许始得就膳。正饮间，楼头来一美女子，端识之曰「此报本街周氏女，因失恋患神经病」，余即触及此必曾丈孟朴所作「鲁男子」说部中男主角之族人也，其家先辈，以封建压迫殉情自杀，则此女亦情种也。移时工友来，亦语曰「此名家女，今秋后不论风雨晦明，日来此间徘徊，从不启齿，时露微笑而已。」端招之共饮，亦不答，惟背人摇手而已。及饭来，端又招之，始过座，连下三盂，不顾而去，端急止之，复向栏杆外看山矣，三时许同出酒家，女欲行向顶山方面，端坚执之，始同返城中。余送伊二人至近北城门口，折回僧寺。余以日间所遇语圆觉诗僧并即命笔谱此解，末句上四字，圆觉易作「冷雨凄风」、「篱落疏星」，又易「鸳鸯梦」为「痴婆梦」，俱不采纳，欲写实也。夜间山僧煮佳茗，煨紫芋，殊忙碌，余乘间作红梅两株，青松一树，以弹雪法成此图，为禅堂障壁，并记。
 
锁窗寒
踏冻过蒋庄题壁呈主人苏盦丈
柳眼含春、寒云障雪、武林迟暮△
莹莹波镜、倒映珠帘绣幕△
绕回廊、烟墅题名、临川座上蒙殊遇△
正十年一觉、斜阳草树、名园如故△    
 
闲步△日当午△
又画戟高牙、新腔箫鼓△
珠钿翠盖、尽付南屏钟杵△
问垂杨、旧游俊侣、青骢骑散归甚处△
任遨游、玉宇琼台、冷艳星眸聚△
 
相见欢
淝河大桥工程由余总司结构，设计批准日赋赠襄助诸君
河桥横截江空。饮长虹。雁翼鼌梁、凌架练波中。  
 
岸飞渡△通帆橹△俯清风。众志成城、人定夺天功。
 
解佩令
岁阑即事
人间重宝、平生壮观、喜琳琅秘籍闲批展△
倜傥尘寰、空虚拟、奎章书馆△
也诧意、云林几案△  
 
峨嵋师座、五岭知友、数藏珍一时冠冕△
共济阮囊、凭词组两家称便△
直教我度年无蹇△
倾椒浆、吴山夜宴△
 
丁亥岁阑  大千老师授余元人画三卷，明人画一卷，皆精迹，并曰：「闻汝今岁得书独多，近日金尽，此四卷付汝，以偿上年垫款。」谨领之，甫入手，即为葱玉所知，坚欲归伊收购，偿金如数，亦从之。岁阑回乡，次苏台，诸友纷来开樽夜话，不胜快慰，客散被酒赋此解。
 
清平乐
蟫林近讯
家山春早△消息东方好△
旧侣文房交有道△滋味甘辛都晓△   
 
会心野马尘埃。青青罟里苍苔。
留得江南半幅、依稀虹月归来。
 
庚寅岁首得葱玉书，知瞿氏献书抵献粮事，由其力助获解。忆瞿子雍有「虹月归来图」，又董北苑画有「江南半幅」，故「半幅」句及之。
 
满庭芳
秋残数梦与南中诸友晤言
霜冷睛空、虫鸣阶砌、落木萧飒淮南。
故人千里、何以渡关山。
不作吞声涕泪、相逢处、还唱刀环。
世情淡、凭虚霄汉、蜀道不言难。   
 
人间严督责、弃灰律随、偶语心寒。
法申韩明术、重势专权。
毋念凉风天末、吊不尽湘累魂冤。
畅寥廓、零仃洋上、放眼碧波宽。